乘客的高速公路



忘了有多久,再沒聽到你,對我説你最愛的故事,這是光良童話的第一句歌詞,也很適合拿來當成這一篇的開頭,因為高速公路,是我童年的美好童話。

我是在去水南洞的路上,思考我為什麼喜歡這樣跑去水南洞,看著窗外出現的緊急事故電話亭,想著坐在副駕駛座的理由,就突然想起,童年真正快樂的時光。

工作上走進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循環中,而且是無論事情大小,都要用一樣的循環來進行對話,我想到了我的童年,在一個不知不覺的狀態下,一出生就陷入了一個我沒想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循環,爸媽會對我嫌棄、不滿意以及把所有發生的錯誤歸咎在我身上,無論是哪一個小孩,受到責罵的都是我,在過於稀少的童年裡跟過於稀少的安靜時間,我因為這些無法控制的事情成了一個情緒不愉快。

因此我成了一個對於童年跟家庭感受不到那是什麼意義的存在,或是如果有人占用了我應該要有的時間、物品或是空間,我都會進入非常抗拒的狀態,同時依靠著大量對話來確保自己跟其他人的距離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當有人出現在我非常想要接近的區域裡,我會非常用力的靠近他,就像在高速公路上開車一樣。

在高速公路上的車子,多半都會有意識地保持一定的距離,避免太靠近來不及反應,而我則是喜歡在別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直接靠近對方的生活,我家的人很喜歡這樣對待我,總覺得我就是不需要被告知,就可以安排出時間給他們,即便是到了去年,也都還是一通電話跟一封訊息來,就要我在指定的時間在指定的地點出現,這件事非常荒謬,你要説因為很久沒見面,問我可不可以安排這一天,或是安排成其他天,我都覺得可以再跟我討論,但如果你連討論都不討論,沒有協調,「你就當天來,我們去這個餐廳吃飯。」

換成是其他人或是單位,大不了就是再也不要互動往來就好,但這是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就會帶著各種明確地自以為是,要求你非得怎麼樣不可。

我寧可自己搭客運走過某段有高速公路的行程,也不想再次面對家裡的無禮。

在不快樂的時刻裡,我總會想起要在高速公路上看看風景的時間,因為那是要回去外婆家才會有的畫面。

今年過年,我很難得沒有特別在想外婆的食物、外婆的對話,或許是從心裡真的接受自己如同無家者的存在。

我為了這些感受,明顯地看起來變得非常憂鬱,連朋友都看著我問我説我的狀態如何?

我無法確定我的狀態是什麼,我只能一個人攤在他上班的空間裡,賴在唯一的沙發上,思考著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那麼多年的探索以後,在跟著那麼多影子遊蕩之後,就像是一團黏土想辦法要符合其他人的框架,我無論如何嘗試,都找不到可以相符合的狀態放進自己的樣貌,要嘛太大、要嘛太小,我嘗試修改了自己的樣貌,卻往往還是遇到框架被改變的狀態。

我想現在的自己像是被一輛貨車不小心甩落在濱海公路沿海的一塊岩石,上面有著青苔,在車來往流動的公路邊停滯著,好幾年來都一直停著,偶爾會看見以為會撿走我的人,或是看起來好像要收藏我的人,但其實都沒有,我只是被擺放著。

無法照顧靈魂的對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好好安放一顆孤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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